西门庆死后女婿陈经济与潘金莲庞春梅有染 金瓶梅陈经济人物性格

2018-02-27 17:20:58 知识

  【小传】西门庆的女婿。因家庭变故从京师到西门庆家中避难,并管些家事及解当铺。西门庆死后,他与潘金莲、庞春梅淫乱,被吴月娘赶出家门。他开始自做生意,但心思却在买妓女、勾引女人上,因而本钱被骗。回来后逼死西门大姐,吴月娘与他打官司而荡尽家财。后来庞春梅发现了他,以兄弟相称住在周守备府,续娶葛翠屏为妻。最后死在张胜刀下。

  鉴赏和认识陈经济这个文学形象,应充分注意它所体现的生活真实性和复杂性,作者并不着意丑化那些公子哥儿,而是揭示这样一个较为严峻的课题:那些并不愚蠢的官宦子弟,却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这里不仅有个人品质问题,而且有社会因素。这样塑造的人物,比一味丑化的公子哥儿要深刻多了。不用说《金瓶梅》作者笔下的陈经济,并不是无能之辈的公子哥儿,他聪明伶俐,诗词歌赋、双陆象棋、拆牌道字,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他办事勤快,每日起早睡迟,收放写算,一切皆精。然而,正是这家伙,却缺乏一个人应有的操守和德性,不仅在生活上是一个好色淫乱者,而且事业也一败涂地,充其量是封建统治集团中一个无耻无赖的小丑而已。

西门庆死后女婿陈经济与潘金莲庞春梅有染 金瓶梅陈经济人物性格

  如果说,在西门庆死前,《金瓶梅》作者在描述陈经济故事时是运用一种舒缓的慢板,仅仅是几个长距离的特写镜头的联缀,勾勒出陈经济的主要特点,那么,西门庆一旦身亡,陈经济就上升为生活的主角,加快了他故事发展的运动速度,让他尽快地在五光十色的社会世相中浮沉表演,最后匆匆走进自掘的坟墓。在表现陈经济的发展过程里,自然蕴藏着作者的嘲讽和鞭挞。生活这个严峻的教师,使这位洞悉世情的作家的嘲讽与鞭挞具有一定深度。

  陈经济的生活道路大致有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避难西门庆家中。

  陈经济因家庭变故走进西门庆家的围墙。他的父亲原是朝廷重臣杨戬的亲党,杨戬被劾倒,亲党陈洪亦要枷号充军,于是陈经济匆忙带着家中许多箱笼和五百两银子投奔他丈人西门庆。其实,在封建社会的权力的不断组合中,这种偶然现象蕴含着本质的必然性。《金瓶梅》作者是十分善于抓住这偶然生活契机的行家里手。

  而这个生活契机就成为了陈经济独特生活道路的起点。

  看来,这位罪犯的儿子开始给西门庆家庭的印象是“美好的”。正妻吴月娘认为他是个“志诚的女婿”,坦然地将其引进了西门庆的妻妾群中。这样便利的条件,使其“见了佳人是命”的好色本性得到恶性膨胀,和西门庆的宠妾潘金莲一拍即合,自此与她日近日亲,或喝茶吃饭、穿屋入室、打牙犯嘴、挨肩擦膀,通不忌惮。而花园管工的勤快,又使他在丈人西门庆面前站稳脚跟,致使西门庆高兴得要以家产相托。而陈经济善于察言观色的乖觉回答,表现出的“谦恭”之情,益发使西门庆满心欢喜。殊不知,这个“半子”原是棉中之针,肉里之刺,早已和他宠妾潘金莲相互勾搭,干着“绣帘窥贾玉,绮阁窃韩香”的风流韵事。

  其结果是他的伶俐和才干不断地向这个方向发展。元宵节的家宴上,陈经济在西门庆的眼皮底下竟然不住地斜溜潘金莲,并且用话儿互相嘲戏。接着,陈经济因得潘金莲睡鞋而公然索取西门庆整天见着的潘金莲手中的汗巾儿。以至于最后,陈经济敢于哄骗潘金莲入洞看蘑菇,要和潘金莲行苟且之事。正当他们互相亲嘴之际,不想被人拆散。第二天,终于乘西门庆不在家的时候,勾搭成奸。陈经济这种步步紧逼的劲头,真是又勇敢又伶俐,仿佛冲破了封建社会的伦理规范。但这种“冲破”并无进步意义可言,因为它既背叛了封建社会的“天理”,也背叛了自己的人性,这种没有任何精神需求的纵欲不过是一个蜕变的动物性而已。

  鲁迅先生曾指出,《金瓶梅》作者长于“并写两面”。诚哉斯言!你看,陈经济的生活帷幕刚一拉开,他就将其精明与龌龊的阴阳二重人格赤裸裸地抖落出来。

  第二阶段:西门庆死后。

  有趣的是,纵欲过度的西门庆临死前真的以家产相托于陈经济,并叮咛他帮扶着娘儿们过日子。但陈经济“爹嘱咐,儿子都知道”的话儿刚说过,就在西门庆家庭院墙内闹得个天翻地覆。西门庆家庭每个成员的命运浮沉无不与陈经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的,他此时已成为《金瓶梅》艺术世界的主角。

  首先,陈经济逐渐撕破“志诚”的面纱,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公开地和潘金莲、庞春梅鬼混在一起。这就是“帮衬”他娘儿们的生活内容。而且。早已把西门庆相托的家事抛在一边,当西门庆家人汤来保妄图私吞西门庆贩来的货物时,只是将陈经济引诱“在码头上各唱店中、歌楼上,饮酒、请婊子玩耍”就得以成功。看来,陈经济仅有的一点“聪明能干”此时已完全化为窃香偷玉的“本领”。西门庆院墙里培养出的人物最后的归宿看来只有如此!

西门庆死后女婿陈经济与潘金莲庞春梅有染 金瓶梅陈经济人物性格

  正是这样,自从西门庆死后,陈经济无一日不和潘金莲两个嘲戏,或在灵前溜眼,或在帐后调笑,不是“月夜偷期”,就是“画楼双美”。表面看起来,他们相互接触时,一个叫“亲亲五娘”,一个呼“心肝性命”,好象如胶似漆,但他们除了性欲的生理满足外,别无他求,这最多是封建伦理束缚下被扭曲的灵魂的空虚呻吟。至于“画楼双美”,则完全是色情狂式的淫乱,是不堪入目的人类堕落。由于频繁接触,致使潘金莲身孕、堕胎,“丑”闻四扬。

  毫无疑义,陈经济这种举动,也为虚伪的封建礼教所不容,何况他并没有掌握住西门庆院墙内的实际大权。一旦吴月娘发现了这种“越轨”行动,她马上发卖了潘金莲和庞春梅,斩断了陈经济和潘金莲的联系。

  还应该看到,陈经济在西门庆家庭里翻江倒海,不仅表现在与潘金莲、庞春梅勾勾搭搭上,而且表现在对吴月娘公然戏弄、对孟玉楼的无耻讹诈、对西门庆女儿的凶残迫害上。这大概也是陈经济答应西门庆帮衬他娘儿们生活的一个内容吧。《金瓶梅》作者那种幽默而含讥的笔力在这里又熠熠发光。

  当陈经济看见吴月娘卖掉庞春梅、又不让他和潘金莲会面时,十分恼恨,露出一副无赖的本相。先是和西门庆女儿西门大姐乱吵,淫妇前淫妇后地责骂她,骂得她痛哭流涕。后来公开在傅伙计面前扬言,他要把这一屋子里老婆都刮刺了,要把他家女儿休了,要告吴月娘家收了许多应该没官的赃物。他的人生哲学就是:“我不图打鱼,只图混水耍子!”看来他是紧张地寻求机会向吴月娘开刀了。

  机会终于来到了,吴月娘的儿子孝哥儿有一天在奶子怀里哇哇只哭。陈经济哄着他不哭后,马上就对众人说“这孩子倒相我养的!依我说话。教他休哭,他就不哭了!”这无疑是给吴月娘沉重的一棒!在封建社会里,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岂可与女婿苟合而生出儿子,何况吴月娘一向以行为“方正”著称呢!难怪吴月娘一听此言,“半日说不出话来,往前一撞,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吴月娘忍无可忍,在孙雪娥的唆使下,带着众媳妇和丫头、妇女,将陈经济乱打一顿,赶出家门。

  第三阶段:离开西门庆家门之后。

  当陈经济得知潘金莲在王婆家发卖时,赶紧往东京去取银子,一心要赎金莲,成其“夫妇”。但他回转来时,无奈潘金莲已被武松杀害。这更激起陈经济对吴月娘一家的仇恨。因此,当吴月娘送西门大姐到陈经济处时,他就大骂:“趁早把淫妇抬回去。好的死了万万千千,我要她做甚么!”显然,陈经济心目中的“好”妇女应该象潘金莲那样有变态的性心理和性要求。于是,陈经济见了抬轿子的就踢打,谎着抬轿子又将西门大姐送回吴月娘处。

  其实,陈经济拒绝接纳西门大姐,还有要挟钱财之意。伦理冲突的背后依然包含着财产的争执和分配。因此,当吴月娘再度将西门大姐送到陈经济处时,他见着就是踢打。到晚上,仍然将西门大姐送了回来,并扬言:“不讨将寄放妆奁箱笼来家,我把这淫妇活杀了!”继而陈经济就利用吴月娘家因孙雪娥事发的混乱时机,在外到处发话,要告发吴月娘。吓得吴月娘只好将寄放的箱笼家火、床奁嫁妆送还。而且,陈经济要丫头元宵儿,吴月娘只得忍痛割爱。陈经济给已经破败的西门庆家庭又狠命地踢了一腿。本来,封建统治阶级的家庭往往是矛盾重重的结合体,随时都有爆发的导火线。

  陈经济要挟吴月娘成功后,似乎有点飘飘然。整天嚷着要做买卖,好象也要走西门庆飞黄腾达的道路,但其结果却迥然不同。如果说,西门庆在做生意过程中,主要是依靠官府,那么陈经济则是依靠的地痞流氓;如果说,西门庆娶妾淫乐时,始终将经济利益放在很重要地位,如他在与潘金莲打得火热时,一旦听说富商的遗孀孟玉楼要嫁人,马上就撇开了潘金莲,那么陈经济则是一味地好色纵欲,从来也不计较经济效果。西门庆与陈经济似乎都不是无能之辈,但所走的两条道路,注定西门庆发达起来,而陈经济肯定是一败涂地。

  因此,他第一次以五百两本钱到临清贩布时,结果却以一百两银子的身价买回妓女冯金宝,以至回来后气死母亲张氏;他第二次以一千两本钱前往湖州贩卖丝绵绸绢时,却又动了孟玉楼的主意,妄想弄来与冯金宝组成一对供他淫乐。于是,他怀揣过去在花园里拣到的孟玉楼的金头银簪子,前往已嫁给李衙内的孟玉楼那里进行讹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不但自己身陷严州府,而且全部货物为地痞杨大郎拐走。虽然徐知府了解了真情后释放了他,但此时的陈经济已是两手空空,回到家里后,只有拿西门大姐出气,用拳撞、脚踢、拐子打,打得大姐鼻口流血,半日才苏醒过来。到了半夜,西门大姐自缢身亡。

  当吴月娘得知西门大姐自缢身亡后,马上就率领家人小厮、丫环媳妇七八人来到陈经济家,不但将陈经济与冯金宝打得臭死,而且将其门窗户壁打得七零八落。尔后就向县府告状,要杜绝这个后患,置陈经济于死地。

  陈经济这个无赖将西门庆 一家搞得七零八落之后,自己也一步步走向毁灭的道路!

  值得注意的是,《金瓶梅》虽然描写的是人们的日常生活,但并不是平铺直叙,而是时时显露出跌宕曲折的笔锋。吴月娘并未能置陈经济于死地,陈经济出狱后的曲折经历,一方面透露出当时的社会世相,另方面也说明尽管他苟延了几日,但象他这样人,终究会迅速死亡,其表演不过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这无疑深化了《金瓶梅》的主题内涵。

  第四阶段:落魄后到周守备府

  钱能通神。陈经济凑足一百两银子暗暗送与知县,他就被释放出来。但是,房儿却没了,本钱儿也没了,最后弄到一贫如洗,只好在冷铺里存身,做着荣华富贵的幻梦。后遇父亲朋友王杏庵,送给他一点小本钱,望他做点儿小买卖,但他是钱一到手就吃喝一空。王杏庵万般无奈,只得送他进道庵混口饭吃。

  落魄、潦倒并不会使陈经济这号人安分。这道庵的大徒弟金宗明原是个酒色之徒,他想以陈经济为泄欲对象,不想被陈经济所制服。结果,陈经济掌管了大小房门上的钥匙,随他到那儿去也无人敢管。在这样情况下,他大量偷盗老道暗藏的银两,去码头游玩,和妓女冯金宝重叙旧情,经常相会。他们的行动触怒那里的地痞刘二。刘二毒打了他们一顿,并以道士包娼的罪名,将他们送往守备府听审。但在受审过程中,无意被庞春梅发现。庞春梅以姑表兄弟相认,要求释放陈经济。由于孙雪娥在府中,庞奉梅无法收留陈经济,只好放他而去。陈经济回不了道观,只好又到冷铺里存身、城外做工。

  庞春梅一旦借故打发了孙雪娥出府,就使张胜到处寻找陈经济。陈经济进府后,庞春梅为了掩人耳目,为他娶了葛员外的女儿,同时建议他到河下去寻些买卖。陈经济从杨大郎那里追回约五百两银子,从庞春梅处又打点了五百两银子,开始经营酒楼。但是,陈经济除了每天抽利外,全部心思都用在和春梅等女人勾搭上。而张胜、刘二实际妨碍着他这种自在生活,因此他想结果他们。一旦他打听到张胜的阴私后,就在和春梅胡搞时告诉了她,不想被张胜听见,先下手为强,几刀反结果了他的性命。

  事件看起来很突然,但细思起来,其结局也必然如此。陈经济的死,与其说是张胜的刀子,倒不如说他自掘坟墓。将才智完全放在偷香窃玉上的无赖,其结果只能是丑剧。

  看来,封建社会没落的命运会笼罩在一切封建统治阶级的头上。尽管《金瓶梅》作者不会有自觉意识,但严峻生活似乎使他直感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