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记

2014-10-17 10:32:09 社会热点

  王小波有个短篇小说叫《夜行记》,讲的是一介书生与一个神烦的秃和尚结伴走夜路的故事。两人相互瞧不上,就是不服,暗暗交锋,言辞刻薄,句句飞刀,穿插各种使黑枪、下黑手,临到最后,水平相当,不分胜负,所以又互生敬意,最终惺惺相惜、握手言和,煞是好看。
  —倘若这故事发生在白天,就少了些生趣。因为“光天化日”,明争,不如暗斗。

  夜行的意义,是为对抗白昼活动的平庸。
  《夜行记》假如拍成电影,只能是个惊艳的段落。一部电影所必备的场景一定更多—所以请看我们最后1P为各位梳理的“夜行电影片单”,那里面有来自全世界的导演借助黑夜延伸而出的故事……而号称“不夜城”的大都市往往是滋生故事的大背景—真正的不夜城一定是足够Open的“外向型”,比如纽约、香港,比如上海、北京。夜生活,是衡量城市文化的重要一环。寻常夜生活,无非是24小时不打烊餐厅、彻夜酒吧或者KTV、Live house,但城市在发展,越来越开放、包容,对待新生生活方式的态度更积极,所以我们在夜晚拥有了更大可操作范畴,比如逛书店、玩剑道,甚至去尝试发现一个艺术空间的更多属性。
  夜间,也是电影院的温床。8月,驱车去一家汽车影院彻夜看最新大片,精彩段落全场鸣笛,大概是夜行的“华章”了。
  所有的艺术空间基本都不会选择夜间营业,而选择继续玩儿的,一定另有“蹊跷”。这是个纯个人主义的艺术空间,极小的胡同院子,极小的陋室,但玩儿的新鲜—属性为“交换空间”:“以交换为途径,触发不同事件在这个有限的空间内发生,试图创建一个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平行的微型试验器,一次探索不同关系、进程、结构在其中的相互作用和化学反应。正如血肉骨一样。”
  也就是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你只要拿出一样东西—可物品,可作品,甚至可高歌一曲,来交换某一天的空间使用权。当该空间属于你时,你可以用它来做展览、乐队排练、轰趴、幽会、自习甚至建立一个任由打嗝放屁的临时发泄室。不拘泥于形式,只要你有所需,你就可以占有它,成为主人。
  而有意思的夜间新活动是0:00~凌晨3:00的“天台鬼故事剧场”,该天台仅有几平米,仅能容纳5~6人。夜晚的鼓楼地域灯火勾勒出的胡同老屋脊就是最好的舞台背景,氛围安详而静谧,周遭洋溢着城市沉睡后的深邃平和。此情此景,最好的“应景情调”是讲讲鬼故事,够胆你就来。坐拥一大片老北京范儿暗黑系统气场,上演一场老宅心慌慌。
  北京市东城区大经厂胡同51号
  中国古话:挑灯夜读,另有凿壁偷光—也是为读书。充分说明白天读书正常,晚上读书即有“刻苦”嫌疑。许多作家喜欢晚上写作的原因是内心更安宁,晚上思维更易出神入化,灵感哗哗。所以夜读,应该也是同理。
  三联书店从年初实行24小时书店概念,每晚都会有大量读者来此夜读,这是个可喜的现象,充分说明纸质书本跟读者间仍有亲密维系。三联表示:“这是个公益行为,不为赢利,也不会驱赶只读书不购买的读者。就是为了让更多人静下心来回归读书”—这也应是对抗日渐被高科技屏读俘虏的人类的战术。书店两层空间均有为读者预设的读书专座,并配有台灯。但座位绝不够用,其他夜读人就坐在楼梯上、地上,深夜,一些人还会半躺在地上倚着书架打个盹。来此地夜读的主要人群为学生,因为他们相对拥有更多富余时间。而三联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比如要为夜间营业专门配备库房人员”。现场采访一位读者,他说:“来三联夜读前我已很久没真正看过一本书了,现在又回归了认真读书模式,让我重获精神层面的充实。”
  北京市东城区美术馆东街22号
  平民夜市的范本就是这样的—但“好事者”还是能从中窥到超现实魔幻气质的异样感,位于北京十里河的小金鱼夜市,如同《百年孤独》里小镇马贡多的神奇重叠式体验。此地专卖金鱼,各种—大、小、金、红、黑、斑点,玉兔、额头红、墨龙睛、红珍珠、红水泡、黑望天等,从每周四夜间23:00直至次日周五凌晨5~6点,无数个操着不同口音的“鱼主”懒懒散散地坐在自己的摊位前,身后是一辆敞开后盖的面包车—而面前的小金鱼摊,由一个个胀鼓鼓的透明塑料袋排列组成,每个袋中都装有少则几十条、多则数百条的小金鱼,在袋中浮游,等待买主。天儿热,光着膀子的鱼主们往往在车后盖的顶部点着一盏冷光灯,于是车与车之间链接成了一大片冷冷的紫红色,那真是疏离感极重的一种不真实体验。
  据说这里一到周四深夜就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赶集的市民—人数有上千人,在一派喧闹灯火中领一群金鱼归家。因为夜市早已成气候,所以旁边还配套了小吃夜市,烧烤、小炒等造就的烟雾让这个地界在0:00后从北京分离了出来,因为它的属性很不北京。直到次日天亮,它才会还原为北京。
  小金鱼多数50元/大袋,30元/小袋。可讨价还价。不少人买来去放生。桥那侧的午夜同时段还有卖荷兰鼠、八哥、鹌鹑以及鱼缸、水藻等的小金鱼配套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