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报任安书》读后感

2017-05-12 14:13:00 知识

  任安,字少卿,曾任京城禁卫军北军护军。征和二年(前91年),戾太子发动兵变,他接受了调军令,但按兵未动。事败后被判腰斩。这时,受宫刑后任中书令的司马迁赶在处决前给任安复了这封信。

  《报任安书》用大段文字叙述自己罹祸的本末(他因替降将李陵辩白而惹怒汉武帝),受宫刑奇辱后的难堪处境,处处涌动着激愤慷慨之情,奔腾浩渺,汩汩不已,读来有如一首内涵深厚的交响奏鸣曲。通篇交织着两个相互对峙、彼此消长的“音乐主题”:一个是知耻的痛苦,一个是大义凛然的悲壮。这种椎心蚀骨的痛苦贯穿始终,似乎算是“主部主题”,然而知耻正是以“士”的守义为前提的,当李陵战败、皇上忧闷、大臣缄口时他站出来为李陵说话,也即在一个凛然无私的 “义”上。待到因此身受奇耻,忍痛弃死求生,决心发愤完成《史记》,便透过隐忍而使为义而生的旋律响彻云霄,高扬了生命的真谛。这“重于泰山”的生,这悲壮的心声,才是全篇真正的“主部主题”。

  开篇复信缘起的概述已呈示痛苦的悲愤:“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郁悒而谁与语!”自古男儿以“大质已亏”(变成阉人)为最大耻辱。人们的贱视,剥夺了他生的尊严,令他无可做为,“士”的一切人生价值(智、仁、义、勇)几乎全被摧毁,先人也遭辱没。孤独幽闭在郁悒痛楚之中度过一生,该是何等的惨痛!世态炎凉,令他痛感身世卑微; 处境卑污,使他无颜在朝廷仰首扬眉论列是非。这是一个阉者坦诚而勇敢的心理剖白。痛苦的音调在信中反复出现,直到终篇仍回荡着“肠一日而九回”的惨痛。

  自古君子舍生取义,而司马迁却成为守义而取生的千古奇士。叙写知耻的惨痛中,一种大义大勇的信念标立在这血泪人生之上。“仆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受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极之极也”。他遵循这儒家的人生规范,因而深深的知耻。他又超越这品行修养的浅表,而追求生死、义勇的高标,顽强地实现生命的价值。艰难而痛苦的生死抉择中留下千古名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慨然死节是“一死”,艰难一世也是“一死”,究竟生命何所用方为重呢?他的抉择是效法先圣先贤发愤著书,将全部余生寄在一部《史记》上! 与朋友诀别,他要一吐积郁多时的心声,于是以深沉的音调唱出这个昂扬辉煌的 “主部主题”;他对《史记》的构想和追求。他要“述往事,思来者”将宏大的典籍奉献给知我的来者去深思。著述中他追求“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颇为深奥的史学探索,看似学术性很强的义理,却蕴含着生命的最强音,宛若响起迎接黎明的声声号角。